【人生没有中途岛】有人聊:几经坎坷试管路,截瘫男荣升“幸福奶爸”
22岁那年,阿勇因为意外导致胸腰椎T12L1非完全性脊髓损伤,自此膝盖以下无知觉,依靠轮椅代步。后来,他与一位心仪的健康女孩喜结连理。两人渴望有个自己的宝宝,四年间做过三次试管婴儿……去年儿子出生,阿勇荣升“超级奶爸”。前后虽有坎坷,但一家三口共同成长,幸福暖暖……有人杂志特约记者E梦飞扬前往采访——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有人:Hello,超级奶爸!先道一声喜哟。曾被你们小夫妻的“爱情童话”打动,最近又被你晒的“父子萌照”击中——看宝宝安睡在你肩头,笑得甜美,内心柔软得快要融化……嗯,不知你是否愿意分享一下,作为男性脊髓损伤者,在生育方面的经验呢?
阿勇:谢谢!脊髓损伤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性如无生殖方面的毛病,基本不影响生育;而绝大多数男性脊髓损伤者须借助试管婴儿才能使女方受孕。
有人:你属于不完全性脊髓损伤,请问像这种能过“传统”的夫妻生活吗?如何才能使对方怀孕?
阿勇:当然不行,我平常依靠药物能够勃起,但无法射精。我做的是睾丸穿刺取精,前后一共被扎了4次睾丸。从开始做试管到生下宝宝,我们在这条路上走了4年,共做了3次才成功。中间太多的不顺与意外,是我们之前没预料到的,最后一次移植前,害怕宫外孕,我媳妇让医生把她两个输卵管全部切除了!这几年里,不算误工与营养,支付给医院的花费共计约15万。往返于医院与拼命工作赚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
坚持到把锅底砸穿
有人:太不容易了!你们坚持下来,上天也终垂爱。现在养育小孩的成本非常高,很多健康的夫妻都不敢轻易要孩子,你和爱人当初犹豫过吗?
阿勇:我俩结婚起就去医院检查身体了,经济原因没做,但从没犹豫过!必须要,如果失败,试管做到成功为止!除非做到没钱,或者年纪不允许!
有人:锲而不舍,金石为开啊!就你了解,脊髓损伤患者成家的,想生孩子的多吗?
阿勇:应该都想吧,也有少数不想,或有各种困难和顾虑。轮友养育孩子、教育孩子,后续还有很多问题,要迎接各种挑战。
有人:做试管婴儿花费不菲吧?成功率怎么样?压力和困难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呢?
阿勇:每次4万左右,基本都得花10万左右,做2-3次:有幸运的1次就成功,也有失败了4次,直接放弃了,应该是女方身体原因。绝大部分最困难的是对失败的恐惧,还有金钱上也是种考验。有不少轮友怕失败,夫妻身体情况都达标了,还是领养了孩子。从开始做试管到儿子生出来,我们先后做了3次,后来都怕了,一个小手术4000-5000就能做,我俩都找顶级专家做,花费1万多,刚说到我们共耗费近15万。虽然生活有压力,但我相信有网络,肯吃苦,就饿不着。我现在晚上12点睡,早上6点起,其他时间都在忙,以前一天工作接近20小时。
不管是黑精白精,受得了的就是好精
有人:啊,够超人!我在一篇医学论文中看到说“尽管SCI男性患者可以产生足够数量精子,但能动的精子仍少于20%(正常人70%),且不动的精子常是死精子,能动的精子很快丧失能动性和生存力”;而有位朋友断言,完全损伤的男性脊髓患者根本不具有能成活的精子!是这样吗?你做试管时,医生怎么说的?
阿勇:后一种说法完全错误,脊髓损伤的男性,只要是成年后截瘫的,不是原发性的睾丸疾病,精子都是有用的。你提的问题很关键,这方面某些专家也不懂,其实穿刺出来的是原始的精子,不会游泳,需要把精子穿进卵子。有个轮友,在东北一家生殖中心做试管,医生给他穿刺出来精子化验,看见精子都不动,就告诉他是死精不能做试管,他放弃了。后来才明白穿刺出的精子本来就是不动的,他们夫妻又去北京做试管,不过他被医生耽误了5年,媳妇的年纪也变大,成功率大大降低了。
有人:可见社会上对脊髓损伤者的生育还存在着不少误区。你做穿刺取精时,医生说你的精子活动比例有多少?
阿勇:没讲,不需要比例,告诉我能看见精子,就可以试管,因为只需要几条精子就足够了。
有人:那你和爱人前两次试管失败又因为什么?
阿勇:是我媳妇身体的原因,她有输卵管积水,成功率会非常低。采用试管技术用不到输卵管,我媳妇就做了结扎切除手术。没想到,做这个手术,居然扎错地方了,造成医疗事故!辅助手术出事故,导致两次失败,后来换了家医院。选择好的医院很关键,北医三院的实验室国内最好(不是广告,是疗效),我做试管的济南某医院在全国生殖技术也名列前茅。
我的孩子在冰箱里住了四个月
有人:睾丸穿刺取精和手术取卵疼痛吗?你爱人取了多少个卵,成了几个胚胎?
阿勇:我感觉到很疼,女性取卵可采用全麻手术。我媳妇取了10个卵,通过试管技术,成了4个胚胎。标准的女性是一般取12-13个,成6-7个胚胎。女性取卵数与其年龄、卵巢功能、医疗水平、用药方案等相关。通过试管,培育出受精卵的胚胎,在移植前医生会检查女方的子宫环境,如果环境不够理想,可选择先不移植,而是将胚胎冷冻起来。因为之前用了大量激素促排卵,女性激素水平不稳定,待调理内膜周期2-3个月后,达到最佳子宫环境再移植,成功率会高很多。我们第三次就没直接移植,等于讲,我现在这个儿子,在冰箱里“住”了4个月。保存冷冻胚胎,济南医院年费1800元,全国都差不多,我俩还有冷冻的胚胎,如果要二胎,一次就成功的话几千就够了。
有人:那采用冷冻的胚胎与新鲜培养的,效果有差异吧?
阿勇:看冷冻技术,技术先进是一样的,现在技术好的医院用玻璃化冷冻,解冻率接近100%。冷冻的胚胎保存十几年都没问题。
有人:你认识的做试管的伤友,成功率大概达到多少?
阿勇:50%,我们的成功率高于其他人,因为截瘫男性的老婆未必就是不孕症呀,成功率取决于女方身体。试管婴儿培养的胚胎分4级:1级最好,2级良好,3级合格,4级直接扔。我媳妇移植进去两个1级的,后来只成活一个(如果移植的是囊胚,成功率会高很多)。怀孕很大部分靠运气,和我们一起的,有对夫妻培育出5个3级的,医生全部移植进去,结果5个全活!过了一个月,又手术减胎。现代医学,生双胞胎很容易,但要先准备好经济基础。
你我皆凡人,活在尘世间
阿勇:当我媳妇孕39周时,宝宝出生了!我现在除了工作赚钱,学着做好超级奶爸,也是新的修炼……
有人:非常感谢你如此耐心又坦率的解答,相信不少伤友会从你的分享中得到启发和信心。
阿勇:过奖,我可能算是“砖”家,不是专家,不能保证说的百分之百正确,想要宝宝的请进一步咨询专家。
有人:呵呵,看你坐着轮椅照顾宝宝,给媳妇做各种美味,全能好男人哈!你和老婆还有什么爱好和梦想呀?
阿勇:我爱做饭,她爱吃饭,哈哈。几年里,我们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忍耐,两人火爆的脾气慢慢被磨平许多,学会了克制与谦让。经历那些失败时,痛苦不堪的我们曾认真地审视生活。告诉自己不如放慢脚步摆平心态、“悠悠”地过,所以开始试着过得“慢一点”、精致一点。我就想好好做个小老百姓,多赚钱养家。至于梦想嘛,其实我俩在等政策,还想要个孩子。
有人:哇!你俩真是太有勇气了!五体投地中……
阿勇:没有得到的总是最好的,我们还想要个女儿,哈哈。
有人:好吧,想说,那不打扰你们造人了,咳咳,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就假装总结一下吧。生,还是不生,这是个问题。但它不取决于你的身体和别人的偏见。让我们一起祝大叔大妈,永远年轻,永远幸福!
阿勇:这,这,我不要上春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