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残障发声月】不曾走过,怎会懂得-----一个基层性教育者的实践与思考残障者的性教育

来源:有人杂志   作者:吴么西   2021.02.10 15:45  浏览578


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上海新金赛的吴宪。我是一名专职的性教育老师,昨天我在心言空间的咖啡馆刚进行了一场残障与性的分享会,分享会结束以后,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我在会上总结发言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反馈,他是一个爱好体育的一个男生,他叫义凯(音译),他跟我说:“老师,我们今天的主题叫残障与性,性是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当中的,我们可不可以在今后的性教育的过程中,剥去残障的标签,回归到性本身呢?我们可不可以,性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权利,我们也有接受性教育的权利,我们和别人没有不一样。”

他这句话触动我的原因是,在之前开展的几场残障与性的分享活动当中,我每次在做活动之前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我一直在努力地去寻找残障与健全人之间的差别,我也极力地去寻找残障群体,各群体内部之间的差别,我在寻找视障群体与心智障碍群体之间的差别;我在寻找视力障碍群体与心智障碍群体之间的差别;我在寻找肢体残障群体与心智障碍群体之间的差别。我的脑海里从来都是噌噌噌地冒出很多很多大大的问号,我不知道残障群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知道我能提供的教育信息是否能满足他们切身的需求,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一些言语表述是否会触动到他们内心的所谓的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于是我们开通了残障与性的热线,查阅了很多资料,我们想去探索残障群体,想去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知识,想去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性教育?

然而当我跟肢体残障群体进行交流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会主动地去探索性爱的技巧;当我跟心智障碍的群体交流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老师,我们想获取恋爱的技巧。这个时候我开始反思,我终于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这个群体,我没有用一种平等的心态去看待他们,我总是用一种强者的姿态,而我还全然不知。我们都是平等的人,我们都有尊重与被尊重的诉求,我们都有需要与被需要的诉求,同样我们都有爱与被爱的需求,这不仅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接触到残障这个群体,是在2014年中国性教育青年工作者论坛蔡聪先生的演讲,“十万个怎么搞”其中有一句话令我印象十分深刻:“Nothing about us without us”,对,就是那一句,没有任何人可以替我们作主,认真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残障群体的发声,这个声音在我的心底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渊源悠长,以至于今天我都还念念不忘。当然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一次美丽的邂逅,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有一种联系是冥冥当中注定的,今年由玛丽斯特普推荐,我们在上海有了和残障群体的首次合作,我们共同开启了残障与性的工作坊,从肢体残障、心智障碍、到视力残障,我们连续开展了三期性教育的沙龙。说到这里,可能很多人都会问我,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出来做性教育,其实我的答案非常简单,我在研究生阶段我的导师研究的是性教育,因此我紧随他的脚步开始研究青少年性教育。我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个人经历,我就是只是参加了几次国内外性教育工作者的论坛,然后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探讨性教育应该怎么搞的问题。我也没有什么宏伟壮阔的人生感悟,我也没有别人YY的那样过了百人展,有着丰富的性经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平淡,我就是这样进入了性教育的研究领域,当我进入到这个研究领域的时候,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去综观中国的学术界,我发现其实性教育是一个非常新兴的学科。当我自己有了一定的知识积累以后,我开始构建我的理论框架,我才会去认识到中国是一个急剧缺乏性教育的社会。当然在之后的分享中,玛丽斯特普的王龙玺先生会给我们大家带来中国青少年的性教育的现状,我就不在这里做过多的阐述。

只是在当下的一个中国社会,可能作为一个女孩子来研究性教育,似乎是很自然地会接受一些异样的眼光,或者是说会接受一些闲言碎语,就像我的同学,他们会在微博上发了一条这样的微博,他说我们班以前那个最纯真的小女生,她现在在做性教育,然后百度以后才发现,网上的性教育都是各种性爱的姿势,他说太毁我的三观了。当时我看到这样的评论的时候,我的心里面没有一点点,没有引起我的一点点波澜壮阔,或者说是我相当平静,我的内心非常地坚定,非常地笃定,我认为我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而且我认为他的偏见,完全是来源于他的无知。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理想主义热情,我的世界似乎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我和我的师生在上海创立了新金赛,此处要插播一条广告,新金赛是一家专门做性教育的,还是一个性教育专门的机构,我们要做中国的金赛,我们要把性健康的文化普及到每一个人群当中,我们要推动中国的性教育的发展,我们要让每一个人都享受性健康与性快乐。

在从事了性教育的工作以后,我意识到性教育和其它的教育没有什么不一样,它同样是需要被普及和推广到每一个群体当中的,任何群体我们可能都会有一些相同的经历,比如说8090后的我们,是不是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或者是从河里捞起来的。新生代的孩子是不是都是充话费送的,或者是蹭隔壁老王家的Wi-Fi下载的。也许还会有人会跟我一样,恐惧青春期里突然造访的大姨妈,面对血流不止惊呼:“天哪!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快要死掉了。”有没有人会跟我一样,会因为身体突然产生了躁动,感到惶恐不安,但是又极力想去寻求那种莫名的快感。又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被家长用以爱之名,限制我们自我的独立成长。

在我们的性文化里,又有多少人总是把生育当成唯一的目的,把无知当做纯洁,把愚昧当做德行,把偏见当做原则。去除性身上污名化标签的道路很长,我们用提供全面准确的信息,展示多元的价值理念,提供相关技能,培养负责任选择的原则,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个中国的格局,同样残障群体身上也被重重贴上了很多标签,性教育的工作和残障群体的工作一样需要每一个人的参与和支持。让我们一起脱掉标签,冲破枷锁,大胆发声,脱掉,脱光,在未来的日子里做最真实地自己。

这就是我一个刚步入残障性教育工作者的小小思考,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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